困处水卷当中,强烈的恐惧在金夫人内心不断发酵,死亡的威胁震慑的她直缩脖子躲脑袋,但几经咬牙思虑,最终还是无所畏惧的冲出去。
“不管你是谁,什么原因,还我女儿命来。”
她步步狂奔。
“砰!”
可惜肉体凡胎,很快被漫天深旋的水流拍回,所幸陈长安及时接住,否则非摔的粉身碎骨不可。
待双脚落地从差点丧命的胆战心惊中反应过来,她紧捏住陈某衣角哀嚎:“陈大人,桂婆是石桥镇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千万不能放过,得给我们家若兰报仇啊!”
陈长安没有回答,只是撑伞端立雨中,聚精会神的面对周围气场变化,可以肯定这股压迫力绝对不会来自于桂婆,因为在罗汉庙密道曾交过手,对方什么实力还是了然于胸的。
所以……借助某种宝物?
又或者本身是种阵法?
从乌衣卫出发时花蓍占卜出的大凶之意,说的该不会就是这?
陈长安没有撑伞的那只手中食两指并拢,以斩仙心诀斜划。
“嗖!”
隐约起伏如波纹的剑意顿时外放,直往前去,触碰在旋转的水墙消失不见,泥牛入海。
当然仅仅是试探,陈长安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想过如此轻描淡写破开桂婆引以为傲的底牌,练体境巅峰而已,还远没有相应的实力。
“看来水墙,似乎能吞噬掉攻击。”
如果是两两碰撞的彼此消磨,那么双方都会有损减,但刚刚自己发出的攻击,分明是陷进去的。
“吞噬,没那么简单。”
水卷风外,桂婆抬起臂膀掌心对准正前方位置凌空虚握:“知道吗,一眉禅师还有个身份,是妖界的大能,只不过后来因为犯戒被剔掉妖骨沦为普通人。”
“这个阵法是他偷偷带出结……结婚当日送给我防身用的,威力无穷,陈长安,你千不该万不该,实在不该找上门来。”
“孽种都得死,挡我者死!”
死字出口,层层翻涌的水卷风朝中间拢绞聚合。
“卧槽,还真是大凶!”
陈长安不敢有丝毫轻视,为能够爆发出最大限度的力量把雨伞迅速换到左手来撑,空出右手从发中拔出青翠竹签,一股仙神临凡亦斩之的信念在内心升腾而起,练体境巅峰的膂力十成输出。
臂膀隆鼓,肌肉块块膨胀。
“哗!”
一签斜挑,有缕浓烈浑厚的青光顺势而出劈砍过去,以摧枯拉朽的力道轰隆在高速旋转的水卷风表层。
结果是……消失不见!
就那样活生生的流逝蒸发,什么都没有留下。
“卧槽!”
因为想着一招破除所以方才毫无保留的陈长安基本被掏空,呼吸变的略微急促,颇有些洞房花烛完的空虚。
还想要……不,是还想再劈,却无力。
“妈的!”他只能用国粹啐骂。
“呼……”
“呼呜……”
此刻的水卷风宛若越滚越大的雪球般越聚越多,直径达到十二三米,海拔深入黑压压的夜空直上云端,周围房屋建筑全部坍塌,瓦片纷飞。
距离陈长安与金夫人只隔咫尺。
“啊!”
金夫人紧扯住陈长安的臂膀尖叫,强烈感觉到刺骨的冰凉扑面袭来,渗进皮肤筋脉骨骼甚至是灵魂,脸部轮廓在巨大的冲击下变形。
强烈的旋转在正上方形成不可抗超自然的吸力。
“怎么办,怎么办啊!”她奋力的尖叫,绝望的嘶吼。
陈长安胸膛起伏:“我怎么知道!”
穿越眼见着够满月,还没来得及办场酒宴莫非就要交代进去。
“桃花,苏婉秋,还有飘香院二三四五六七层那些没有见过的姐姐们……”
“对欸,飘香院!”
陈长安灵机一动想到自个是有外挂的人留着不用等死?于是立刻产生想要躲进飘香院奶几口的意识,然而令人奔溃的是没什么卵用,睁开眼依旧处在水卷风中。
“怎么回事,这可是我离开长安城前临时构思出的伟大设想,没用?”
“等等!”
千钧一发,前世某个电影桥段鬼使神差的从陈长安脑海跳跃出来,是功夫皇帝李哥哥参悟太极拳的画面,不倒翁飞速旋转,将周围的全部物体弹打开。
“没错,转!”
之所以不管多么强大的攻击都会落个无效的结果,是因为水卷风里层和外壁都在旋转,集中的力量击过去会瞬间遭到拆分,裂解成无数的点。
看似打到的位置其实只承受着千分之一的伤害。
想通其中原理,仓促间大致有两种方法能够应对,令雨卷风停止或者同样以流动旋转的力发起攻击。
“前者我无法做到,至于后者嘛……”
“哼!”
陈长安嘴角轻扬,随即把青翠竹签插回发中雨伞换回右手执撑斩仙心诀再次默念发动,诸天神佛仙皆可凭剑斩之的意念源源不断的强化攀升。
这次他运用的载体,不是剑,不是竹签,而是手中的伞。
只见陈长安五指用力捏搓,手中伞柄牵带整个伞身开始旋转,呲啦啦呲啦啦的响声里,拍打在表面沿伞脊流滑的雨珠遭到外作用力的甩飞,洒脱出去。
整柄伞十四条伞脊洒出十四条雨线,飙成条端点不停改变的曲弧,扩大,充张。
“砰!”
它们积攒够攻势,掠完相隔的距离,携带斩仙之能撞击在不断逼近的水卷风内壁,顺时针旋转与逆时针旋转的两股力肉眼可见的碰撞,磨损,消耗,几息后砰的声两两破灭散落一地水花。
“这……”
“你……陈长安,你怎么可能识破玄元控水阵的奥妙!”桂婆难以置信的下意识撤退几步。
雨水啪嗒嗒啪嗒嗒的直往地面坠落,陈长安竖耳倾听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干脆利落的宣判:“你选择回去认错依法处死,还是……现在就死?”
“陈长安……我与你不共戴天。”
计划遭到阻断的桂婆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怨恨与愤怒,手中匕首没有任何招式的直刺而来。
陈长安雨伞骤合,持柄挥动,如剑。
一阵呼啸而过,她头颅落地。
“除去阵法外,啥也不是!”陈长安做出评价。
他其实还想问问关于一眉禅师的详情,譬如妖界是怎个说法,但见对方执念太深性子还烈,不给个痛快的有些不尊重人家。
……
第二日清晨,大雨依旧磅礴,天气阴沉沉的,赶在蒙蒙亮的节骨眼,小驿门口响起震耳发聩的敲锣声,睡在里面最软的张大棉床的彭万里被吵醒,极为不悦的推门吆喝:“去外面看看谁,大早上的要死啊。”
“是!”
守卫的驿卒立刻领命前去片刻后返回禀报:“是……是陈大人在敲锣。”
“什么?陈……陈长安?”
彭万里莫名觉得睡意轻减许多,浮想联翩:“他肯定是看我率先查出凶手情绪嫉妒专门跑来搞事情,欸,真是的,为官者造福百姓报效朝廷才是正事,不能总搞些有的没的。”
“不是,陈大人倒没说什么,只是与他同来的金夫人……”驿卒嘀咕。
“金夫人如何?”彭万里不耐烦的语气。
驿卒吓的说话顺畅许多:“金夫人说里正并非凶手而是她嫁祸陷害,现在特地来自首认罪的。”
“你说什么!”
准备躺下睡个回笼觉的彭万里猛地惊起一把撕扯住驿卒衣领:“金夫人亲口说的?”
“嗯!”
驿卒怯生生点头。
“那……那凶手是谁?”
彭万里慌张的在房间中胡乱蹦哒起来,他连给上司汇报的文书都写好昨晚刚审理完给里正定罪后便趁着还没下雨差人送去,并且让马师爷拟写告示到石桥镇东南西北各街巷张贴通知……
这时倘若里正是冤枉的,自个不但在镇民眼中颜面尽失,还会落个向上司谎报案情的罪名。
“金夫人误我……”彭万里孩子似的窝在角落哭鼻子,伤心欲绝。
……
镇外石桥之上,雨势有所消减但并未彻底晴开,阴云依旧密布,三人还是像刚开始那样各自站立,似乎连角度都未曾发生过变化。
阿蛮斜眼瞟了下躺在桥头,手边插着把短刀早给雨水拍打湿透的花木蓝,好奇的口吻:“昨晚为何不杀掉她?”
赢嗣摇头意味深长:“水照剑乃蕴含天地正气之剑,我们想要用的话必须先以杀戮血腥来污染它的剑灵,所以留着到时候再动手,何必白白浪费呢。”
“呵!”
阿蛮嘴角一瘪:“整个石桥镇几千人总归是有的,难道还不够?”
“也是!”
与她中间还隔有个人的赢嗣目光在花木蓝身上停留片刻,悠然开口:“真没想到血祖当年带回来的灵胎会是花木蓝的妹妹,倒也有趣。”
略作停顿,又道:“哦,对了,昨夜在第97原术镜像中与她交手,没什么事吧。”
下意识去抚摸下左边肩膀呲牙嗦了口冷气,阿蛮逞强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个武者而已,难道我还对付不住!”
“赢嗣,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昨晚石桥镇中的通天水柱去,虽然隔着段距离但能够明显感觉到它释放出来的是我们妖界的气场,调查清楚回去也好交代。”
男子赢嗣点头又摇头:“确实挺奇怪的,若非怕又打乱摘取水照剑的契机,昨晚没敢跑去看,屠镇之时,的确得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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